自汉以来,《易》之学两分:或陷于术数而忘人事,或拘于义理而失生气。
若能象数义理一以贯之,不泥象、不溺理,不尚空谈、不役术用,始得圣人立教之本意。
说《易》,就不能不辨家法。
你是从术数来,还是从义理入?你是在物象中观变,还是在心中察理?
这一念之间,走出的就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路。
程子早说:“得其义,则象数在其中。”
朱子却以为:“先见象数,方说得理,不然,事无实证,则虚理易差。”
一个从“心”立道,一个从“物”验理。
两说不悖,合看方圆。
01 术数失其用,义理失其情《周易折中》评得极透:
“自秦汉以来,考象辞者,泥于术数,而不得其弘通简易之法;谈义理者,沦于空寂,而不适乎仁义中正之归。”
这两句话,点破《易》学之失衡:
一边太繁,象数之学,日以配卦、纳甲、排气候、定气运,环环相扣,看似精密,实则难以通人情、近人事。
一边太空,义理之说,自玄学以来,多谈“性命”“无我”,讲得高远,却不知如何择时、应事、处局。
这样一来,术数变成了算命匠的推盘子,义理变成了清谈客的口头禅。离《易》本旨,渐行渐远。
02 诸家纷争,或得一偏有人说,苏洵解《易》,偏执于“攻伐”一义,把六爻看成六世冤家,各画相攻,仿佛一幅连环仇杀图。
“他把这六爻,似那累世相仇相杀底人相似看,这一爻攻那一爻,这一画克那一画,全不近人情。”
苏东坡看不过,干脆掺入佛、道之说,想以空灵之思化其刚烈,结果反成两路文字,各自为说,形神两散。
王应麟则一语中肯地评论王弼之功:
“以义理解《易》,自王弼始,何晏非弼比也。”
此句斩钉截铁,把魏晋“清谈”与王弼正宗划清界限。
王弼之义理,虽玄简,却极重“体用不二”,可惜后人沿其言,却忘其用,只得“谈玄”二字,岂不叹息。
03 象数与义理,其实不二你若问——到底该从象数看,还是从义理讲?
朱子与程子已给出答案:
程子重心法:得义则象在其中。
朱子重实据:先识象数之落点,理才不差。
这正是颜延之在《庭诰》中所说:
“马、陆得其象数,取之于物;荀、王举其正宗,得之于心。”
象与物、理与心,一体两面。
李泰发亦言:“一行明数而不知其义,管辂明象而不通其理。”
这正说明,不论你从哪一端进门,若只得其术,不通其理,或通其意而不知其象,都不算真正通《易》。
唯有象数义理贯通,才是“开物成务”的活法,才可“垂范作则”于后世,才不负三圣之教、天地之道。
04 不必一分高下,但须一以贯之《易》的世界,不在于术胜理,还是理胜术;
而在于你是否从“变”中,读出“常”,
在“象”中,体出“道”;
在“一爻之占”中,看见“天地之心”。
你若偏执某法、固守一家,那《易》对你而言,只是一门“技巧”或一堆“概念”。
你若能象理并观、体用不分,那《易》才是一本真正“与道并行”的书。
后记术不碍理,理不离象;
一分偏执,则道亡于细节;
一以贯之,则道通于无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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